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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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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继续扮演你的阔佬角色,”科郎坦,“为了在艾丝苔那里有个耳目,必须让她与瓦诺布尔保持联系,艾丝苔是吕西安德鲁邦普雷的真正情妇。”

    “人家已经敲了纽沁根五十多万法郎了。”贡当松。

    “他们还需要这么多钱,”科朗坦接过话头,“鲁邦普雷的地产价值一百万。老爹,”他拍拍佩拉德的肩膀,“你能得到十多万,可以给莉达出嫁用了。”

    “别对我这么,科朗坦。如果你的计划落空,真不知道我还能干些什么……”

    “这笔钱,你也许明天就能得到!亲爱的,这个神甫很狡猾,是个高级魔鬼,我们得甘拜下风。不过,他已经在我的掌心里。他有头脑,他会投降的。你要尽量装出阔佬的傻样,什么都不要担心。”

    这一天,真正的对手已经在开阔的场地上面对面相遇了。当天晚上,吕西安去格朗利厄公馆打发晚间的时光,那里宾客很多。当着全客厅的人的面,公爵夫人将吕西安留在自己身边,了一会儿话,对他显得很热情。

    “您最近出去旅行了吗?”她问吕西安。

    “是的,公爵夫人。我妹妹想要促成我的婚事,作出重大牺牲,我因此能购得鲁邦普雷地产,将它跟其他财产归并在一起。我的那位巴黎的诉讼代理人十分能干,地产拥有者听买主姓名后想提高价格,他设法为我免除了这项麻烦。”

    “有一座城堡吗?”克洛蒂尔德满心欢喜地问。

    “有一个很像城堡的东西。不过,最明智的做法是利用它作材料建一座现代化的房屋。”

    克洛蒂尔德的眼睛透过满意的微笑放射出幸福的光芒。

    “今天晚上,您跟我父亲玩一盘惠斯特1,”她声对他,“我希望半个月以后会邀请您吃晚饭。”

    1一种牌戏,桥牌的前身。

    “啊,亲爱的先生,”德格朗利厄公爵,“听您购买了鲁邦普雷地产,我向您祝贺!对那些您欠债的人,这是一个很好的回答。我们这些人,可以像法国或英国一样,我们可以有公债。可是,您看,没有财产的人,那些刚刚起步的人,就不能用这种语调话了……”

    “可是,公爵先生,为这块地产,我还欠着五十万法郎呢!”

    “那就必须娶一个能给您带来这笔钱的姑娘。不过对您来,在我们这个地区,您很难找到有这笔财产的对象,这里人给女儿的陪嫁都很少。”

    “他们的姓氏已经足够了。”吕西安回答。

    “我们只有三个人玩惠斯特:莫弗里涅斯,德埃斯帕尔和我,”公爵,“您愿意跟我们一起凑成第四个人吗?”他指着牌桌对吕西安。

    克洛蒂尔德走向牌桌看父亲打牌。

    “她希望我拿这个。”公爵轻轻地拍着女儿的手,一边瞟了吕西安一眼。吕西安显得很严肃。

    吕西安与德埃斯帕尔搭档。他输了二十路易。

    “亲爱的母亲,”克洛蒂尔德走过来对公爵夫人,“他很聪明,是故意输的。”

    吕西安与德格朗利厄姐了几句情意绵绵的话,于十一回到家里上床就寝,想着自己一个月以后就会获得全面成功的事,因为他毫不怀疑自己将成为克洛蒂尔德的未婚夫,一八三○年四旬斋之前就能结婚了。

    第二天午饭后,吕西安陪着卡洛斯抽几支香烟。卡洛斯当时忧心忡忡。这时候,有人禀报德圣埃斯泰弗先生(多么具有讽刺意味!)来访,想要跟卡洛斯埃雷拉神甫或者吕西安德鲁邦普雷先生话。

    “楼下的人我已经走了吗?”神甫叫起来。

    “了,先生。”仆人回答。

    “那么,你去接待这个人。”他对吕西安,“他是敌人,你千万不要连累人的话,不要流露任何表示惊讶的动作。”

    “你能听到我些什么。”吕西安。

    卡洛斯躲在一个毗邻的房间里。他从门缝里看到科朗坦进来。由于这个高个子陌生人有高超的变形本领,卡洛斯只能通过他的声音认出他。科朗坦这时候很像财政部的一个老处长。

    “先生,您不认识我,我没有这份荣幸,”科朗坦,“不过……”

    “请原谅,我打断您的话,先生,”吕西安,“不过……”

    “不过,这关系到您与克洛蒂尔德德格朗利厄姐的婚姻大事。这桩婚事办不成了。”科朗坦这时用强烈的口气。

    吕西安坐下来,什么也没有回答。

    “您现在被一个人捏在手心里,这个人能够并愿意轻而易举地向德格朗利厄公爵证明,购买鲁邦普雷地产的钱是一个傻瓜给您的,它是您的情妇艾丝苔姐的价钱。”科朗坦继续,“很容易找到判决书原本,艾丝苔姐是根据这些判决书而受到起诉的。也有办法叫德埃斯图尔尼开口。对德纽沁根男爵使用的那些极其巧妙的伎俩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在,一切都还可以弥补。只要拿出十万法郎,就能太平无事……这事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是受那些搞‘讹诈的人委托而已。”

    科朗坦大概讲了一时,吕西安吸着烟,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态。

    “先生,”他回答,“我不想知道您是谁,因为,受人之托来干这种事的人是绝不会透露自己姓名的,至少对我是这样。我已经让您从容地完了话:这是我的家,我看您并非没有理智,请您听听我的难处吧。”

    双方停顿了一下。这时候,科朗坦用猫眼盯着吕西安,吕西安用冷若冰霜的目光注视着他。

    “要么您依据的全是虚假的事实,我因而丝毫不用担忧;”吕西安接着,“要么您对了,那么,我给您十万法郎,并且给您这样的权利:您的委托人能派多少个圣埃斯泰弗到这里来,就能向我索取多少份十万法郎……总之,为了马上结束您的这桩可观的交易,我要告诉您,我吕西安鲁邦普雷谁都不怕。您对我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与我毫无关系。如果格朗利厄家挑三拣四,我还有别的出身高贵的姑娘可娶,退一步,我即使打光棍也没有什么丢人的,特别是,如您想象的,可以贩卖白种女人赚钱。”

    “如果卡洛斯埃雷拉神甫先生……”

    “先生,”吕西安打断科朗坦的话,“卡洛斯埃雷拉神甫此刻正在赴西班牙途中,他对我的婚事帮不上什么忙,与我的利害也毫不相干。这位国家要人过去很长时间内想帮我出主意,但是他现在要向西班牙国王陛下汇报公务。假如您有话要跟他,我奉劝您动身去马德里。”

    “先生,”科朗坦直截了当地,“您永远不可能当克洛蒂尔德德格朗利厄姐的丈夫了。”

    “那就由她去吧!”吕西安,一边不耐烦地把科朗坦向门外推去。

    “您认真考虑了吗?”科朗坦冷峻地。

    “先生,我既不认为您有权干涉我的事务,也不承认您有权叫我损失一支香烟。”吕西安着将已经熄灭的烟头扔掉。

    “再见,先生,”科朗坦,“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不过,您这辈子肯定会遇到这样的时刻:由于您想到在楼梯上教训我,您将丧失一半成功的机会。”

    作为对这一威胁的回答,卡洛斯作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现在,动手干吧!”他看着吕西安大声。吕西安经历这场可怕的谈话后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读者中注重一本书的道德和哲学内容的数量极少。如果这类读者中哪怕有一人相信德纽沁根男爵的满意心情,他也会证明要使一个风尘女子的心服从于任何生理学准则是多么困难。艾丝苔已经决定要叫这个可怜的百万富翁为他的所谓“成功之日”付出高昂的价钱。所以,直到一八三○年二月初,“宫殿”里还没有举行乔迁的喜庆。

    “不过,等到狂欢节,我这儿一定会开张。”艾丝苔私下对她的女友们,这些女友又把这话传到了男爵耳朵里,“我要使我的男人幸福得像一只石膏公鸡1。”

    1法语中qenate,直译为“面捏公鸡”,意为过得很幸福。此处qentre,石膏公鸡,为文字游戏。

    这句话在花街柳巷成了名言。

    男爵于是感到很苦恼。他像那些已经结婚的人那样滑稽可笑,开始向好友诉苦,他的不满情绪也就流传了出去。这时候,艾丝苔继续认真地扮演着投机大王蓬帕杜尔的角色。她已经举行过两三次型晚会,这完全是为了把吕西安带进家里来。鲁斯托,拉斯蒂涅克,杜蒂耶,比西沃,纳当,浪荡公子的精英德勃朗布尔公爵,都成了这个公馆的常客。最后,艾丝苔还接纳了杜莉亚,弗洛朗蒂纳,法妮博普莱,弗洛丽娜,两名女戏子,两名女舞蹈演员,以及杜瓦诺布尔夫人,这些人都作为她演的这出戏里的角色。在一个妓女家里,如果没有争风吃醋,争奇斗艳,和各色脸谱,那是再凄凉不过了。在六个星期里,艾丝苔已经成了女性帕里斯1中最诙谐、最有趣、最美丽、最潇洒的女子,这些女性帕里斯构成了靠情人供养的妇女阶层。她被人捧得很高,享受着足以诱惑一般女子的能满足虚荣心的各种快乐。但是她的内心有个秘密想法,这使她成了超越这个阶层的一位女子。她的心里保留着自己昔日的形象,这使她感到既羞愧又自豪。她时刻意识到自己即将再次堕落。她好像成了一件复制品而活在世上。她可怜自己扮演这么个角色。这位风尘女子心中的爱情天使,对这种面对着心灵而又由肉体去扮演的卑鄙可耻的角色,怀着深深的蔑视。她的那些嘲讽的语言便是这种心境的表露。她既是观众又是演员,既是法官又是受刑者。她充分领略到阿拉伯故事里那些令人赞叹的想象:那些故事里几乎总有一个外表卑微而灵魂高尚的人物,他的原型便在经典著作《圣经》之中,名字叫做尼布甲尼撒二世。这位受害者已打定主意,容许自己活到失去贞节的第二天,这样,她就可以跟她的刽子手开一儿玩笑了。另外,艾丝苔已经明白,男爵是依靠见不得人的可耻手段获得了这巨额财富,这就使她没有任何顾忌了,用卡洛斯的话,她以扮演复仇女神阿忒的角色为快了。这个百万富翁失去她就活不下去,而她在他面前则时而显得可爱迷人,时而变得讨厌可憎。当男爵痛苦万分,想要离开艾丝苔时,她便做出甜蜜温柔的姿态,把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1帕里斯: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王子,风流俊美。他诱走了斯巴达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美人海伦,从而引起历时十年的特洛伊战争。

    尼布甲尼撤二世(前六○五一五六二),巴比伦国王。

    阿忒:希腊神话中的恶作剧和复仇女神,宙斯与不睦女神厄里斯的女儿。

    埃雷拉公然摆出一副去西班牙的样子,而实际上只到了图尔。他接着驱车继续赶路,到了波尔多。他在那里留下一名仆人,让他扮演主人的角色,并叫他在波尔多一家旅馆里等他。然后,他换上旅行推销员的外衣,坐驿车返回巴黎,在艾丝苔住处秘密安身下来,通过亚细亚、欧罗巴和帕卡尔,对一切进行精心指挥、策划、和监视,特别是监视佩拉德的行动。

    离选定的喜庆日子还差半个月,大概是歌剧院首场舞会的第二天,这位交际花在意大利剧院包厢最内侧的地方出现。艾丝苔的俏皮话已经开始有儿令人生畏。男爵被迫在楼下给她租了一个包厢,以便把他的情妇藏在这里,避免在离德纽沁根夫人只有几步远的地方与情妇一起向公众露面。包厢的位置是她挑选的,为的是能眺望赛里奇夫人的包厢,因为吕西安几乎一直陪着赛里奇夫人。可怜的风尘女每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六都要凝望赛里奇夫人身边的吕西安,以此寄托她的幸福。这天将近九半,艾丝苔看见吕西安走进伯爵夫人的包厢。他面色苍白,额头忧虑重重,面孔几乎变了样。这些内心痛苦的标志只有艾丝苔才能看出来。一个女人熟悉自己心爱男子的面容,就像水手熟悉大海一样。

    “天哪!他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他是否想跟那个地狱神讲话?那个人对他来是守护神,他此刻正藏身在欧罗巴住处和亚细亚住处之间的一个阁楼里。”

    艾丝苔脑子里净是这些折磨人的念头,她几乎没有听贝音乐。男爵把他的“天使”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里,跟她着波兰犹太人土话,那词尾的怪音无论读起来还是听起来都会叫人头痛。所以完全可以相信,男爵些什么,艾丝苔根本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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