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养伤闲汉忧战局[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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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伤闲汉忧战局

    nbsp病房里一时陷入了微妙的安静，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固执地钻进鼻孔。

    nbsp孙二狗瞅准这空档，赶紧往前挪了挪，凑到古之月枕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河南腔调都变得有点黏糊：

    nbsp“连长，你安心养着。

    nbsp这几天……连里弟兄们……”

    nbsp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后怕的沉重，

    nbsp“最后冲那鬼子联队部，啃得是真他娘的硬骨头啊。”

    nbsp古之月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浑身无力，眼神却死死盯住了孙二狗。

    nbsp孙二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nbsp“鬼子是真急眼了，临死也要拉垫背的。

    nbsp咱冲进去那会儿，那子弹打得跟泼水似的，手榴弹就在脚边炸……兄弟们……倒了一片。”

    nbsp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nbsp“光抬下来的重伤号，就……就有小三十个，血糊糊的，看着心尖子都颤……加上几个当场就没了的……”

    nbsp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古之月的心脏，比打摆子的寒战还要刺骨。

    nbsp侦察连的家底，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难道就在那一场冲锋里……？

    nbsp他几乎不敢想下去，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炭。

    nbsp“万幸！万幸啊连长！”

    nbsp孙二狗像是看出了古之月眼中的痛楚和恐惧，赶紧又凑近了些，语气急促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nbsp“咱师部的野战医院，来得太是时候了！

    nbsp那白大褂，那担架，就在咱屁股后头跟着！

    nbsp那手术刀、止血钳、磺胺粉……哗啦一下就上来了！

    nbsp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把二十多条命给抢了回来！”

    nbsp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比划着，眼神里有了点亮光，

    nbsp“最后清点，阵亡的……就八个弟兄。”

    nbsp他重重地吐出这个数字，带着沉痛，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巨大宽慰，

    nbsp“要搁以前，在野人山那会儿……不敢想，真不敢想……”

    nbsp孙二狗摇着头，声音有些哽咽，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沿的木头茬子。

    nbsp“八个……”

    nbsp古之月闭上眼，把这个数字在滚烫的脑子里反复咀嚼。

    nbsp八个朝夕相处的兄弟，八个再也回不来的名字。

    nbsp每一个都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nbsp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变得无比刺鼻，混合着孙二狗身上残留的硝烟和汗味，一种属于战争、属于离别的、令人窒息的浊气沉沉地压下来。

    nbsp他仿佛能听到那八个兄弟在冲锋号角中的最后呐喊，看到他们倒下去时扬起的尘土。

    nbsp他沉默着，只有紧咬的牙关和微微颤抖的下颌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痛楚。

    nbsp“连长！”

    nbsp郑三炮的大嗓门打破了沉重的静默，他往前凑了凑，河南腔里充满了不甘和懊恼，

    nbsp“还有个大事！狗日的新来的鬼子头头，叫山田次郎的大佐，滑溜得跟泥鳅似的！

    nbsp咱跟李营长的弟兄们，端着汤姆逊（冲锋枪），把那联队部的耗子洞都掏了三遍！

    nbsp搜了整整三天三夜啊！

    nbsp犄角旮旯，连茅坑板子都掀开看了！”

    nbsp郑三炮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又置身于那片弥漫着死亡和焦糊味的废墟。

    nbsp“那家伙，肯定是趁着最后那阵乱，跟耗子打洞一样，从后头溜了！

    nbsp钻进了林子！

    nbsp俺们顺着痕迹追啊，那林子密得，大白天都跟夜里似的！”

    nbsp他挥舞着拳头，像是在砸那个看不见的敌人，

    nbsp“藤蔓缠脚，蚂蟥往肉里钻，那山田次郎，忒他娘的能跑！

    nbsp留下的脚印乱得很，还故意往陡坡上引，摔伤了咱们好几个弟兄！

    nbsp追到一条野河边，痕迹全他妈没了！

    nbsp八成是顺着水溜了！

    nbsp气死俺了！

    nbsp到嘴的肥肉，愣是让他飞了！”

    nbsp郑三炮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写满了憋屈和愤怒。

    nbsp徐天亮接过话头，他的金陵口音显得平稳些，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nbsp“连长，大局上倒是有好消息。

    nbsp孙副军座亲率咱们师的主力，113团、114团，正猛攻于邦的鬼子据点。”

    nbsp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nbsp“啃得是硬骨头，但听说进展还算顺当。

    nbsp拿下于邦，估计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nbsp下一步，就该是鬼子在胡康河谷的老巢——加迈了。”

    nbsp他抬眼看了看古之月，

    nbsp“副军座……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砸碎鬼子的乌龟壳。”

    nbsp古之月听着，昏沉的眼珠里终于亮起一点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

    nbsp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苏北腔：

    nbsp“那……孙副军座……对咱侦察连……有啥安排？

    nbsp加迈……啃硬骨头……咱连……还能上么？”

    nbsp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充满了渴望。

    nbsp侦察连这把尖刀，休整？

    nbsp他古之月躺在病床上，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要回到战场，要用敌人的血洗刷牺牲兄弟的痛和让山田逃脱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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