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战后憧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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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bsp天像被戳漏了底，混沌的灰暗无边无际地压下来，把莽莽苍苍的山林、泥泞不堪的小路，全都吞进了水汽弥漫的肚子里。

    nbsp队伍在这粘稠的、灰绿色的巨大幕布里艰难地蠕动，每一步都像在胶水里跋涉。

    nbsp军靴陷进泥里，拔出来时带着沉重的“噗嗤”声，很快又陷进去更深。

    nbsp雨水顺着钢盔帽檐淌成小瀑布，糊住眼睛，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nbsp“呸！呸！”

    nbsp孙二狗抹了把脸，吐掉嘴里的泥水，凑到队伍前面副连长徐天亮身边。

    nbsp徐天亮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金陵官话带着点喘：

    nbsp“这鬼天气，走一天湿一天，骨头缝里都发霉！”

    nbsp“副连，”

    nbsp孙二狗压低了声音，雨水打得他睁不开眼，

    nbsp“听说没？前头就是高黎贡山了！

    nbsp翻过去，那边……可就是咱中国了！”

    nbsp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梦幻的憧憬。

    nbsp徐天亮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雨水顺着他年轻却已刻上些许风霜痕迹的脸颊流下。

    nbsp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在雨幕里显得有些模糊：

    nbsp“家？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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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他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某种沉重的念头甩掉，语气变得有点自嘲，

    nbsp“我家老头子来信了，骂得狗血淋头，说我不孝，放着陪都卫戍司令部清闲的参谋不当，非跑这野人山来吃枪子儿……

    nbsp勒令我，打完这一仗，无论如何，滚回去！

    nbsp混个安稳资历，熬年头，等着肩膀上……添颗星。”

    nbsp他抬手，在湿透的肩膀上比划了一下将军星的位置，笑容里带着点无奈，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nbsp“那敢情好啊！”

    nbsp孙二狗真心实意地羡慕，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nbsp“副连您是有大福气的。

    nbsp不像俺……俺家那地方，穷山恶水，黄河一溃堤就淹的没活路，回去也没啥大出息。

    nbsp俺就想……”

    nbsp他黝黑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腼腆，声音更低了，

    nbsp“就想打完仗，攒俩钱，回湘西阿花老家那边……

    nbsp你知道的，师部医院和你媳妇刘海棠同事的那个护士阿花，等着俺哩！

    nbsp俺应承她了，回去……给她家当上门女婿！”

    nbsp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呓语，脸上却焕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彩，仿佛那苗寨的炊烟和姑娘的笑靥，就在这漫天大雨的尽头。

    nbsp“上门女婿？”

    nbsp徐天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雨幕里显得有些单薄，

    nbsp“孙二狗，你他娘的……行！

    nbsp有种！

    nbsp为了个姑娘，连祖宗都不要了？”

    nbsp“祖宗在心里呢！”

    nbsp孙二狗梗着脖子，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脸上满是倔强，

    nbsp“阿花她爹临终前说了，进了寨子，就是一家人！

    nbsp能给口热乎饭吃，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比啥都强！

    nbsp俺就图个安稳！”

    nbsp“安稳……”

    nbsp徐天亮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望向灰蒙蒙的前方，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视线，

    nbsp“是啊，安稳……打完仗，都图个安稳……”

    nbsp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茫然。

    nbsp仗，真的能打完吗？

    nbsp八莫之后呢？

    nbsp家……那个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金陵，又真的能回得去吗？

    nbsp就在这点点对未来的渺茫憧憬和沉重叹息，被无情的雨水反复冲刷、稀释，几乎要彻底淹没在行军的疲惫中时——

    nbsp走在最前面的尖兵小组，突然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猛地刹住了脚步！

    nbsp几乎同时，一个变了调的嘶吼，带着极度的惊恐，撕裂了哗哗的雨声，像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nbsp“鬼子！前头！土黄色！”

    喜欢。

第485章 战后憧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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