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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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何岸蹙起眉头，心底一片茫然，几乎要被郑飞鸾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弄懵了。

    他不明白郑飞鸾在想些什么。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孩子出世了，没法再塞回他肚子里，郑飞鸾改变不了现实，才在一夜之间扭转态度，准备宽容地接纳自己和铃兰？

    不，不可能啊。

    这念头过于荒谬，也过于天真，只闪现了一秒就被掐灭了——郑飞鸾从来不是会轻易妥协的那种人，他无事献殷情，必定另有目的。

    何岸望着床头柜上那一束鲜YAn盛开的向日葵，手指在被褥下慢慢绞紧，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了。

    这份不安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因为何岸前脚刚搬入亲子房，后脚郑飞鸾的律师就到了。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何岸的心脏猛然跳空了一拍，还以为是郑飞鸾来了，但推门而入的却是一位西装革履的陌生Beta。

    他手提公文包，彬彬有礼地向何岸道了声午安，也不等主人招呼，自说自话地拖来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翻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只深蓝sE的文件夹，平放在自己膝盖上。在他进行自我介绍以前，何岸就莫名地不太喜欢他，因为从某些方面看来，他实在与郑飞鸾太像了——气定神闲，疏离客套，一副人面兽心的JiNg英气质，连看人的仪态也显出八分倨傲。

    果然，律师先生一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冰冷语调：“何岸先生，您好，敝姓夏，是郑飞鸾先生的个人律师。之前您与郑先生有过一份协议，是关于胎儿去留的。很可惜，您单方面违背了协议内容，逃避流产手术，擅自生下了孩子，这给郑先生的个人和家庭都造成了极大困扰……”

    他说话的音量不轻，铃兰在熟睡中受到惊扰，撅了撅小嘴，呢喃两声，又动弹了几下小胳膊，眼看着就要醒过来。

    何岸赶忙打断他：“孩子刚睡着，你轻一些说话好吗？我能听清。”

    “抱歉。”

    夏律师面不改sE地向他致歉，略微压低音量，继续说道：“您给郑先生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按理说，他可以向您追责，但是考虑您目前的身T状况和财务状况，郑先生宽宏大度，决定不予追究。不过，为了合理保护自身权利，他起草了一份新的协议，希望能和您达成共识。医院人多嘴杂，他不方便亲自过来，所有的事项都委托我代为转达。”

    竟然……又是一份协议。

    两个月前咖啡厅的一幕再度上演，只是这一次，郑飞鸾甚至没有露面。

    何岸淡淡地叹了口气：“你说吧。”

    夏律师于是翻开文件夹，手指贴着纸面，由上而下划到了第一条：“首先，郑先生要求您在医院谨言慎行，不得向医生、护士或者其他任何人提及您和他的私人关系。您是早产，孩子也T弱，需要舒适的环境休养。郑先生以重金订下了这间亲子房，将全院最好的资源提供给您享用。他对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您能知恩图报，三缄其口，您能答应吗？”

    “知恩……图报？”

    何岸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几乎要被这荒诞的四个字气笑了。

    他之前怎么就会幼稚到把郑飞鸾往好处想呢？

    以“静养”、“照顾”的名义，在他苏醒的第一时间将他迁离多人病房，无非是怕他向其他人提起“郑飞鸾”三个字，让那层割不断的关系被旁人知晓——这么符合郑飞鸾行事风格的逻辑，他早就应该想到才对。

    夏律师见他不语，又问了一遍：“您能答应吗？”

    透过那双冷漠的眼睛，何岸仿佛看到了郑飞鸾正坐在面前，十指交叠置于膝上，下巴微扬，照旧一副睥睨施恩的高傲姿态。

    这个男人，一直都不曾变过。

    “我没有说不的权利，从来没有，您心知肚明，又何必多问呢？”何岸说，“烦请您转告他，我对外宣称丧偶，从没和第三个人提起过他，请他尽管放心。”

    夏律师皱了皱眉头，对何岸意外强势的回答感到不悦，却也没说什么，直接划去这一项，取出一只夹在文件夹里的红sE信封，递给了何岸。

    “这是郑先生送给孩子的礼物，也是协议的第二项，请您务必收下。”

    信封很薄，也很轻，何岸以双手接过，打开封口，一张小巧的卡片忽然滑出信封，落入了他的掌心。

    是一张银行卡。

    何岸望着它，眼中微弱的一丝期待也熄灭了。

    他原以为会是贺卡，就算是超市货架上十块钱一摞的那种，打开来光秃秃一页白纸印着一朵花，什么祝福词都没有，起码也是对铃兰的一点心意。

    可是送一张银行卡……这又算什么呢？

    何岸寒透了心，把银行卡塞回信封，郑重地以双手递回：“我不能收。”

    夏律师没理睬他，神情严肃地强调了一遍：“这是郑先生送给孩子的，不是送给您的，还请您不要越俎代庖。”

    何岸闻言，猛地僵住了。

    夏律师进一步解释道：“您生下的是OmeganV孩，郑先生无意与您争夺监护权。但是，这个孩子毕竟是郑先生的骨血，他不希望孩子的成长过程因为单亲而过于坎坷，因此愿意提供资助。以富裕标准抚养一个OmeganV孩直到成年，所有的花销算上通货膨胀，大约折合九百四十五万，已经全部预存在这张卡里。您可以将它作为孩子的抚养金，给孩子优渥的生活。”

    “我不需要。”何岸摇头拒绝，“我有能力养活她。”

    “如果您认为不需要，可以暂时不动用卡里的钱，就当做代为保管这九百四十五万。”夏律师一手捧着文件夹，一手抚纸，依然镇静安坐，丝毫没有收回信封的意思，“郑先生的态度是，万一将来您遇到了经济拮据的状况，急需用钱，请直接从这张卡里支取，而不要试图打扰他，因为您所能争取到的最高限额，已经存在这张卡里了。”

    何岸是个单纯的人，可他不傻，话中之意听得明明白白，脸sE顷刻就变了。五指攥紧信封，生生将那红纸捏破了一道口子。

    郑飞鸾竟然这样ch11u0lU0地羞辱他。

    从前孩子没出世，怕他讹钱，所以b迫他流产。现在孩子出世了，仍然怕他讹钱，索X割R放血，把十八年的抚养费一次X全部付清，好彻底堵Si他开口要钱的嘴。他收下这九百四十五万是贪心，不收这九百四十五万更是贪心——横竖在郑飞鸾眼里，他何岸就是个靠生孩子讹钱的人渣！

    郑飞鸾是怎样清醒而冷心的一个人，何岸总算领教到了。

    他气得浑身颤抖，咬牙道：“我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拼了命也能养活，不稀罕花他一分钱！等铃兰满了十八岁，我会把卡里所有的钱连同利息如数奉还。你让他等着，千万别忘了还有一笔他不情不愿才掏出来的‘抚养费保管在我这儿！”

    夏律师淡漠地表示：“我会为您转达的。”

    他低下头，提笔划去协议第二项，又往后翻了翻文件夹，取出了另一只信封。

    这只信封b刚才的大很多，A4规格，纯白sE，瞧着虽然不厚，但信封中央微微凹陷，似乎装着一些沉重的纸质材料。夏律师以双手呈递，说道：“这是郑先生送给您的礼物，同时也是协议内容的第三项，希望您能收下。”

    何岸咬着嘴唇接过了那只信封，左手按住一端，右手探入封口处m0索，手指触到一层光滑而冰凉的铜板纸，好像是一本彩印册子。

    他将那册子cH0U出来，先看到的是封底，便转手翻到了封面。

    封面上几个标题大字一入眼，他突然小臂颤抖，五指丧失握力，整本册子“哗啦”一声坠到了地上，夹在纸页间的一张张表格好似雪花纷飞，凌乱地散往房间各处。

    何岸坐在床上，僵y地盯着那本散乱不堪的册子，只觉喉咙紧窒，呼x1困难，x口一阵一阵尖锐地疼痛。

    那是一本手术宣传册。

    却不是郑飞鸾之前提过的标记清洗术，而是一种全新的、他甚至只在新闻里见到过的手术颈部X腺终生置换术。

    在标题下方，有一行用红sE油X笔写下的鲜红刺目的备注：

    置换Omega000003型。

    预计契合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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