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继位为汗（四）[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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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继位为汗（四）

    夜里他带她去了讷殷河畔赏星辰。天公作美，万籁俱寂，繁星满天。

    他将她搂在怀中，只觉得世间最好的一切，都尽在此刻，流淌怀中。

    皇太极指着夜空中一处四星环绕的星图，道：“那便是房宿，古书云，龙为天马，故房四星谓之天驷。房宿位于青龙之腹，五脏之所在，万物在这里被消化，吉多凶少。”

    他遥叹着：“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咱们的生辰竟是同一日。”

    真的吗？”她惊诧道，“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还记得出兵乌拉的时候吗？那时我就想同你说这房宿的意义了，怎想一直等到了今日，才终于有了机会。”

    她依稀想起那晚在乌拉河畔的点点滴滴来，往昔的美好，翩然而至。

    皇太极，你可知道……为何汗王遗诏之中，会要我一并殉葬吗？”

    秋风袭来，他又将她搂紧了几分，护在怀中，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髻。

    不管为了什么，都过去了……往后没人能再伤害你一寸一毫。”

    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这几日她沉淀下来，想了许多，如今□□哈赤已死，从前他们之间积攒下来的误解，是时候要解开了。既然他们约定过，要赤诚相待，没有秘密，她就应该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万历四十三年，也就是……褚英离世的那一年。为了能去牢狱中见他最后一面，我才会受到大妃的胁迫，喝下了鸩酒。在狱中……褚英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有关我身世之谜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是六夫人和汗王所生的女儿。这也是为何，六夫人会受到李家的迫害、追杀，我才会被送到范家。”

    他搂着她的手臂一僵，却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侧耳细听着。

    你从叶赫回来后，汗王召见了我。他要我彻彻底底的离开赫图阿拉，不许再回来。我的身份，是他的奇耻大辱，亦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当年……是他亲自送我去的抚顺，广宁的事情，也不是你的过错，而是他有意而为之的……汗王要我死，我……如何能让你知晓？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隐瞒一切，不告而别……我无法告诉你真相，我宁愿你蒙在鼓里，继续着你的远大宏图，不要有任何埋怨、愤恨。因为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了……”

    他静默地听完，眼角划过了一滴热泪，滴在了她的衣襟上。

    皇太极……”

    他长吁了一声，“对不起，在辽阳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哭了。”

    她伸手抹掉他的眼泪，捧着他的脸道：“都是要做汗王的人，怎么还是这样傻气。”

    是我愧对你太多……”

    说着，便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仿佛要用尽毕生的气力般。

    你再这样，小心乐极生悲。我可快被你勒死了，咳……”

    他松开她，痴情道：“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先前却还那样百般猜忌、误解你，我……真是该死！”

    嘘，不许说——”

    这回是她用吻堵住了他的嘴巴。

    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汗王已逝，我也重获新生，回到了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无语凝噎，痛心道：“我一定要好好弥补你……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她原本犹豫再三，难以启齿，但此情此景，她倍受煎熬之下，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

    那日在宁远查探过汗王的伤势后，我心里清楚，他已时日无多了……原本是有法子以解他性命之虞的，但我自私地选择没有告诉你。因为我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想和你厮守此生，再没有别人来阻挠。也许，你会觉得我恶毒……”

    你没错，错的不是你。”

    他摇头宽慰她道：“这是注定的命数、是天命，我不会怪你。”

    她喜极而泣，此刻的相依相守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她再清楚不过了。

    二人就这么在夜空紧紧相拥许久，却传来一声怯弱的呼喊。

    四……四贝勒……”

    海兰珠闻声，恍然抬头，只见皇太极身后站着几个正白旗的侍从，正神色慌恐，踌躇不前。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回头。

    皇太极转身望去，那几个侍从才诚惶诚恐地说道：“四贝勒，那镶红旗的人又找来了，拦也拦不住——”

    都追到了讷殷城来……还真是执着。就这么几日，也等不了吗？”

    皇太极虽不悦，但随即收整仪态，牵着她举步回城。

    那城门口，一众士卒早早便跪着候命了。

    恳请四贝勒以国事为先，不要意气用事。速速赶回盛京，举行继位大典！”

    皇太极叹气道：“你们来找我，可我何德何能，能受此大任呢？”

    大贝勒说了，不论如何也要把四贝勒请回去。四贝勒不回去，众贝勒便罢朝不再议事，直到四贝勒肯接受汗位——”

    这样怎么行？眼下国事动荡，四面敌人皆虎视眈眈。你回去告诉大贝勒，让他不要过于谦逊推辞了。”

    那士卒支吾道：“可大贝勒说，自己有丑闻在先，如此德行不足以接掌汗权……”

    但大贝勒毕竟是劳苦功高，正所谓瑕不掩瑜。我上回不是说了，大贝勒德高望重，又列嫡长之位，理应继承大统。你们还是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回去吧。”

    皇太极莞尔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城，空留那些人在原地手足无措。

    又是一计闭门羹，看来下回恐怕要代善亲自出马来求他，他才会首肯了。海兰珠在心里叹气，她虽不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但看见皇太极一再推辞，想要置身事外的作态，不免有几分耽忧。

    这已经是第二拨人来了，真的没事吗？”

    他却只是笑着道，“不急。”

    你这样把汗位推给代善，就不怕他真的顺了你的意，可如何是好？”

    他要是能坐，早就坐了。”

    回到卧房后，皇太极便细心地为她更衣、绾发，一边说道：“他原以为没了遗诏，就能与我一较高下了。却不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恐怕在朝堂上，他见自己得不到众人的支持，便已认清了局势，与其死磕到底还是败局，不如明智地俯首称臣，以示忠心。至少，这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她也觉得，代善此举，表忠心的意味太明显了。毕竟他前头与皇太极之间恩怨不浅，皇太极设计让大妃殉葬之后，他没了最硬的靠山，而岳托、萨哈廉等贝勒多半是坚定地站在了皇太极这边，他没了两方势力的支持，可谓是孤军一人，骑虎难下。与其硬碰硬，倒不如及时认清局势，表明立场，大度地将汗位拱手交给皇太极，否则局面只会更加难堪。

    二哥他是个聪明人。”

    可这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没完没了的，总归不是个办法。”

    从盛京追来了讷殷，可想而知，如今盛京城里的十几位贝勒们，该是急得乱作一团了。

    这些日子我只想好好陪你，再之……我也想喘息几日。”

    你明知会这样，还挑了这个时候来长白山，岂不是故意折煞他们——”

    他倒是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秋天正是好时节，好不容易有你在我身边，怎么能错过赏红叶谷绝景的机会呢？”

    整个金国都在等着你，你也有心思游山玩笑，不亦乐乎。”

    我让你等了足足快二十年，让他们等这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他悠然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看那雪山之巅的图们泊，若是天气好，下山的时候兴许还能猎上几只紫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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